下雪了,就在情人节这一天。 雪花摇摆,似漫天飘落的心事。 叶萌终于还是走出来,走到门前远坡下,那条小河边。 三年了,叶萌几乎每天都要到小河边等待,只是这一天她会更加望眼欲穿。 是啊,就在三年前,事情发生得竟那么巧合,让她的心从此只能装得下时峰一个人。可是,她不知道是什么神秘力量,把她与时峰迅速捏到一起,又突然松手让两个人分开。这个神秘力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苦等的三年,也是苦思冥想的三年。结果,时峰没等到,神秘力量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一样没想到。三年间,她不知病过多少场。 叶萌不生病的时候,因为想念,神情就恍惚,生病时神智更为不清。病榻上,她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念叨着时峰的名字,弄得父母满天下去找时峰,也不见着时峰的身影,真是急坏了大人们。 就在高烧期间,叶萌的脑际,还无数次地放映着那个熟悉的空间图景,以及后来两个人近距离的一幕又一幕。 家乡的这条小河,是叶萌最喜欢看的景致,只要闲下来,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到河边去观赏。小河不宽不窄,水流不急不慢,这种状态,她特别欣赏。小河边,有几棵柳树,她不知它们为什么会在那儿,却知道它们如此粗壮葳蕤的原因,这里水分充足,且得风得太阳,就如这里的男男女女一样。密密的柳枝像女人,春夏时节弱柳扶风般袅娜着;进入秋冬季,已若削了发的妮姑,却依然羸弱如黛玉。 情人节前,一个晴好的天气,叶萌如往常一样来到小河边。就在她侧身望向小河一头时,竟意外见到某空间中的一个形状。此刻,她太感意外,太感神奇了,就那几枝细细柔柔的柳枝,竟构勒出一张脸的轮廓,因轻风吹拂而活灵活现。最重要的,是它太像一个人的脸形了,不,那简直就是他的脸。然而,这个人是谁?一时想不起来,又确信认得。她愣在河边柳下,开动起所有脑筋,终于,她想起来了,是也经常到这里来的一位男子,他姓什名谁,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时他先来,她后到;有时,他后到,她先来。可是,她来这里是赏景,他来做什么,她还是不知道。每次相遇,因她和他所站的距离相对较远,所以并没和他说过话。 但就在叶萌此刻想到这个人时,她的心却为之一阵悸动,对于一个已近婚龄的姑娘来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她更加坚定起她的信念: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至于是谁安排的?依旧不知,大概是天意吧。 有一件事,叶萌并不知晓,时峰来小河边的柳树下是有目的的。 时峰的家,与叶萌的家一并排,只不过两家距离较远,如果相望,视线里的住处不大也不会清晰,就如两人站在各家楼栏看小河边的柳树风景。但时峰的那个家,其实不是他真正的家,是他姨娘的家,他是来姨娘家省亲的。当他首次倚栏眺望,就被一处风景吸引,不由自主地,他便走了出去,想要融入那秃山、小河、几株柳树以及一个女孩组成的妙景中去。 当到达那里,时峰很感失望,景致中竟没有了女孩。他立在河边发呆,以为那是美妙的幻觉。以后,女孩来了,她似在天涯,又近在咫尺,他却不知如何搭讪,窘迫着来回走动,以至捱到最后,每次她走了,他才懊悔地离开。 叶萌自从邂逅那个空间神奇,就认定这是天意,所以她不会轻易错过天赐的良机。她抛开女孩的羞怯,主动与他搭讪。那一天,正好是情人节,他们一说便收不住,说了很多,就跟老熟人差不多,直到傍晚才意犹未尽地分了手。 可是,万事何时禁得住可是,就这第一次相谈,却成了两人不可预期的话别。三年来,不管阴晴圆缺,风霜雨雪,尤其情人节这一天,叶萌都会站到柳树下,愣愣地看着河水的流动,看着那个让她心动和心痛的意外神奇,回想着相互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 不该,时峰不该,不该只欣赏风景,而忽略风景里现实的女孩。时峰从相谈甚欢中感知,叶萌喜欢上了他。但是,他不能接受她的喜欢,他是已婚男人,妻子很爱他。他还身患重症,不可治愈,他这次就是要来远方透口鲜气,决定不留遗憾地离开。 不该,时峰不该,不该不把真情亲口告诉叶萌,而只将事实写成字条,封进竹管,就在那一晚的夜色中,将其埋在两人共踩的泥土之下。 字条上还写着:若有来世,但愿我们有情人成眷属。 叶萌很惨,她只会被闷在鼓里一生一世。 叶萌只相信时峰还会回来,等他做她的新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