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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段伤逝的岁月，沉眠在我遗留的脚印里，随漂浮的记忆渐行渐远。 1.我一直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中我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流浪者，不停息地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所有的熟悉和陌生在眼前随意而过，没有一刻的停留。沿途的人们低着头，头发散乱的垂下，我看不到他们的眼神。我一直想要在梦醒后去回忆那些炎凉画面中的细节，但总是毫无所获的铩羽而归，残留脑海的只是这些画面的模糊轮廓，仿佛懈逅几十年前划过头顶的星光。 十月的秋日如同自家的小宠物，甜腻而温顺。凉风偶尔路过，已是风烛残年的树叶在最后的拼命挣扎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阳光透过稀疏的旧枝，在地上撒下大片的斑斓，复杂得如同记载所罗们宝藏的神秘地图。四季之景各有特色，秋景是丰收的金黄，却总是在文人的眼眸里无辜的淡褪成灰暗。悲伤之情，油然而升。我一直无法定义自己面对秋天的心情，就好像我不能预测今天的天气而犹豫着是否应该带雨伞。因为就是在这个特殊的季节里我遇见了嫣，没有任何电影情节里主人公相遇时的气氛渲染，平淡得如同一张白纸。 回忆是属于自己的一次时光旅行，自己掌握着方向顺着倒流的时光行驶，拾遗属于自己过去的美好和痛苦。我不愿回头去沉溺在那些重叠的往事里，哪怕无聊到只是看着一片落叶静静的发呆，也要在回神后的日子里依然以饱满的热情去探索未来生活的神秘。那时的嫣听了我的话语，良久后才轻轻问我，那分别后的你是不是很快就会把我忘记。我一脸的诧异，惊慌得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因为我从来没有仔细的去考虑过这样的问题。现在才渐渐明白，当初的不愿并不能阻止自己回头看那些过往的云烟，独处异地的我总会在某个不经意间情不自禁地想起嫣来。 2.在这个充满了古朴韵味的边远小镇里，整日的宁静代替了城市的喧嚣。陈旧的街道规矩地平铺成目字形，房屋破败却整齐的相拥而立，我曾想即使闭着眼睛行走在这里也不用去担心会迷失了方向。下雨的时候，房屋被雨水肆意的浸泡，然后在阳光的猛烈炙烤下泛起浓浓的腐烂味。起风时，那些重重累积的气息仿若饥饿的野兽群看到久违的猎物，急不可待地向不远的学校方向蜂涌而去。刚来这里的学生总会挂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抱怨，改革的春风都吹了这么多年，怎么小镇还是七、八十年代的模样。同时又幸庆至少这座学校明显的跟上了潮流的脚步披上了华丽的外衣。我却固执地认为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是一种幸运，因为在这个城市日益扩张的大地上，这样的小镇近乎绝迹。 每当夕阳染红天边的晚霞，我就会独自爬上校后的山顶，安然地吹奏心爱的短笛，秋风里，音符随着落叶在学校上空舞蹈。然后我就看见了嫣，一个沉醉在我笛声中的漂亮女孩。没有丝毫的矜持，就这样静静看着我，直到我停下了手中的笛。嫣说，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回答，凭笛声就能判断我的性格吗？嫣保持了沉默，很长一段里只是望着远处的小镇发呆，眼眸深邃得如同没有止境的黑暗深渊。临走时，嫣微笑着说，你的笛声很沧凉，孤独中带着忧伤，只有感性的人才能吹奏出这种效果，更何况笛本身乃抑郁之物，性格欢快的人是不会喜欢这类乐器的，就像这个似乎被灰色覆盖着的孤独小镇，有多少人愿意去面对她了？下次我还来听你的笛声，我喜欢。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彼此却像是多年未见的知心朋友，熟悉中隐隐藏着一份默契。事实上嫣并不是一个忧郁的女孩，从后来的生活中可以看出她拥有着一个欢快的心灵世界。我也曾疑惑两个性格相反的人怎么能够走在一起，后来又义无返顾的去相信这就是缘份。 再见到嫣时我一如继往的沉迷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晚霞舞动着身姿傾泄一地绚丽，我们的脸上就好像突然被粉刷上变幻的色彩，神秘得如同玛雅人留下的末日毁灭咒语。我才仔细的观察了嫣，一头黑得仿佛遥远夜色的披肩长发，匀称的脸庞，眼睛明亮如黎明前的启明星闪烁，右手习惯性地轻撩额前被风吹落的散乱发丝。我看得入了迷，直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把我惊醒，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嫣说，我不能想象现实中的你有着怎样的过去，但那一切都是真实的你，而我总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被一句善意的谎言所感动，为一个莫名的画面流泪，为一个虚构的故事哭得死去活来。我看着满脸忧郁的嫣说，但你的心却是真的，那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世界，一个脱离了凡尘世俗的世界。嫣的眼角不知何时泛起了晶莹的泪水，我分不清那代表一种怎样的心情而流出的泪，很真实的泪。 那个下午我们讨论了很多，直到层层夜色编织成黑色的帷幕把我们包围，才发现上课的时间已经远远地把我们甩在了脑后。回去的路上，我问嫣，你怎么会选择和一个陌生人聊天。嫣不置可否，我偷听你的笛声很久了，不觉得你是一个陌生人了。 3.一直听老师说中学时段的感情是最纯真的，所以中学时代的生活是最美好的。对于不喜欢学习的自己来说，那些枯燥的知识和教室沉闷的气氛只会让我更加相信接近了地狱，而幸运的是那份纯真的友谊挽救了我极端的想法。生活像一只有目地的游轮按部就班的行驶，而现在的我只是依附在游轮下的浮游生物，被迫地跟随它的脚步，一旦脱离便会居无定所。我向往着有一天能化身为蒲公英，任风把我送往不同的地方。 嫣找我的次数频繁起来，在教室门口，我总能看到她满面的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夏里绽放的水上芙蓉。 我说，嫣，面带笑容的你最美丽。然后我就想象着嫣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微笑着在秋色里尽情的舞蹈。秋风带起漫天落叶翩翩起舞，就好像穿越了时空看到久违的蝴蝶。蒲公英错落的从嫣身边滑过，对嫣诉说着悄悄话，为这幅流动的画面作点缀。很漂亮的一幅秋日落叶图。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嫣，嫣眨动着水灵的眼睛，细长的睫毛就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跳动。嫣问我，为什么要选荒凉的秋天作为背景了？我淡淡的笑，因为你的笑容会感染那个世界，所有的景物在你的笑容下都变得活跃起来。然后我就听到嫣很惊讶的一声，羽，你刚才笑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笑了，而且你的笑容同样很迷人哦！看着嫣兴奋得肆无忌惮，我开始觉得自己带给嫣的应该是快乐，而不应该是忧伤，我应该藏起我忧郁的笛声。 4.那年初冬，阳光从迷雾中挣扎出来撒下柔和的光线。于是小镇上常年隐于屋中的老人们搬着凳子陆续现身，和小镇一起接受阳光的沐浴。于是宁静的小镇终于有了一丝活力，只是本来狭窄的街道更显拥挤了。嫣拉着我说，要是未来的岁月把我的容颜催老，我也希望能在这样一个小镇里安渡晚年。我说，你的愿望一定可以的实现的。我看着嫣，她的笑容和阳光一样柔和。 深冬的日子里下起漫天大雪，雪花争先恐后地找到每一处空地停留，于是互相拥挤着把大地覆盖。嫣告诉我雪花是有生命的，因为它们是雪国的精灵。然后就冲进了茫茫大雪中，任凭雪花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我本想说，嫣，你真傻，你把自己置身于童话世界了。但看着开心的嫣，马上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能快乐的生活，又何必去追求信仰的真实了。 第二天，当嫣拉着我来到小镇时，往日那灰旧的身影在白雪的映称下失去了往日的颓废气息。我们反复的绕着街道行走，直到我们的双脚开始反抗。嫣说，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把这里改变，这里是我的故乡，我要留在这里直到生命的结束。我不知道嫣是否刻意得想要向我表达什么，而我只是选择了长久的沉默。我知道小镇终究是躲不过被时代潮流所淹没的命运，就像我们被迫的接受上天的安排。而我只是想要过随遇而安的生活，去踏遍世界的每一寸土地，看别样的自然风景。而不是被命运束缚着原地踏步，痛苦忍受平凡生活的单调画面。为了嫣，我知道自己不得不做出选择，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矛盾得难受的一天。 时间在平静的气氛中悄悄溜走，没留下一点痕迹。当我抬起头看这个美丽的白色世界，才发现暮色已经从远处轻飘而来，然后一点点吞噬着头顶垂死的白天。忽然嫣儿转过头说，羽，好像很久没听你吹笛了，开始怀念那种忧郁的声音了。嫣的眸子就像湖泊里跳动的闪烁碎片，充满好奇和期待。我决定撒仅有的一次谎言，因为从看到嫣那开心的笑脸起，我就不想她在我阴云般的世界里流连，而应该带给她阳光灿烂的每一天。我说，笛子被我带回家了，下次吧！然后就看到嫣满脸的失落和遗憾。 这不是我想要说的真心话。 生活总是在真假中混淆着滑行，而为了能达到一些目的和心愿，我们习惯用代表虔诚的谎言来掩盖真实的残酷。而我，只是这沧海中的一粟。 5.当五月的阳光轻柔的抚过小镇，泛起的五彩把小镇装点得神秘。相比于小镇的静谧和轻松，高考临近的脚步让学校上空流动着燥动的空气。我把自己扔在一片平静中，希望五月能带给我好运气。 嫣找到我时，我正呆呆的在走廊上望着不远处的小镇发愣。嫣悄悄走来用手蒙上我的眼睛，我知道嫣儿来了。嫣儿每次抱怨我怎么都能猜中，其实有些特权只是留给特定的人，就像我不允许其它人蒙我眼睛一样。我说，嫣，你害怕考试吗？她拉着我的手，笑容温暖，只要有你陪我，我就不会害怕了。我惊讶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成为嫣儿心中重要的一部分，而我应该做什么了？我知道嫣是有远大志向的人，而我却向往自由的平淡生活，我只有放弃，为了嫣。 高考迅速的开始又迅速的结束，如同一场短暂的白日梦游。离别总是带着撕心裂肺嫣的疼痛，那种仿佛要抽离掉一半灵魂的声音令人疚心。最后的聚会自然免不了发泄，大杯大杯冒着泡的酒精麻痹了神经，然后空中回荡着乱七八糟的真心碎语。嫣打电话问我会不会和她报一个大学，毕业后会不会和她一起留在小镇为明天努力。我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临，尽管我不想面对。我回答了对不起三个字，就听到了嫣的哭泣声。生活终究是残缺不全的，我们不得不在享受一半美好的同时又忍痛放弃另一半美好。 我和酒精一同沉眠在这个痛苦的夜晚，明天过后会是什么样了！但我必须假装坚强，不让嫣看出我的脆弱。 见到嫣，微红的双眼是她昨夜伤心的痕迹。嫣儿说，我真没料到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一直以为我们能够走下去。我说，嫣还记得当初我给你说的那幅秋日画面吗，你的笑容感染了一切，包括飞舞的蒲公英，我只是没有告诉你蒲公英就是我。而在那个初次见你的秋天里，我曾偷偷地许下心愿，想要陪你走过这一生的旅程。可你是拥有梦想的人，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物需要你去改变和感染，而我只是居无定所的蒲公英，微风一起，我就得天涯海角随处飘荡。 我说，嫣儿，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去回忆的人，今天我为你吹奏最后一首曲子，也是我今生最后一曲，今天过后，我的生命里将不再有笛声，它只属于有你的回忆里。一曲完毕，嫣儿早已抱着我哭得天昏地暗。嫣儿说，那你以后还会回小镇看我吗？我最后一次撩起嫣儿额前的发丝说，我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总归是难料的，但我希望你每天都快乐，即便我在天涯海角也会永远为你祈祷。 6.凉风路过，扑打着我的脸庞，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秋日依然墉懒的洒下苍白的光线，令人眩晕。也不知道嫣儿现在过得怎样，我想象她站在昔日的古老小镇中露出会心的笑容，然后小镇就被感染得慢慢蜕下陈旧的外壳，焕发崭新的活力青春。 我依然会在秋天不间断的做一些离奇的梦，虚幻得好像大话西游里孙悟空驾着彩色的云朵去迎救心爱的紫霞那样不切实际。当我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窗外就是自由飞舞的蒲公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