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怎么了_草根文学网

　　十五年前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学校读书。其中有一段是在安化中学上高中。那时我遇到一个老师，他年轻、英俊，课也上得是顶瓜瓜的，所以我们大家都很爱他。路头路尾见了，总是他先热情地同我们打招呼。这样地时间久了，我们便少缺了一种师生之间的天然隔膜，处得跟朋友似的。
　　然有一段时间，也就是距离我们高考很近的一段日子，我发现我们可亲、可敬的老师变了，他的脸上少了笑容，也不注重打扮，每每头发总是竖着，衣服也很脏。更可气的是他对我们态度的转变，原先那种主动招呼的情景没了，就是我主动问他，他也是头也不回，一路直接走去。这样地有好多次，我便不再主动问他，可心底却留下了难以觅和的伤痕，一个将老师捧为偶像并一直从心里眼里尊敬着、效仿着、为老师而生活的我一下子坠入生活的深渊，爱极恨极此话不假，当时的我很想马上离开他，让他在我的眼里心里永远消失。
　　然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上课，他的课上得还是那样吸引人，那样有深度、广度。我依然折服于他的学问，却“鄙夷”他的为人。
　　在老师悉心的教导下，我顺利完成学业，考上天水师范学院，如愿以偿离开了有些时日曾经待人默然的他。在遥远的他乡，想起老师的时间很多，有时甚至出现在梦里，这种斩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有时迫使我想给老师写封信，可一想起他曾经那样阴沉的脸我便又毫不怜惜地将信撕了。每每节日到来时，我也会想起他，并想送他一枚贺卡以感激曾经给我快乐与幸福的他，可对他的一度成见却又阻止了我的行为。就这样大学三年我并没有给我的老师丁点儿问候，好似我给别的老师都去了我的问候，惟独没有他的。因为就是他在我最需要帮助和安慰时瞧不起我，看不到我的存在，如此的老师又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和尊敬的呢？
　　大学三年结束后，我同曾经的恩师又在同一个学校工作。老师分外地老了，可精神很好，头发梳得亮亮的，胡子刮得也很干净。见我就打招呼，并邀我到他家吃饭。
　　还是那间老房子，又土又黑的老房子。房子里就他一人。
　　“师母和孩子呢？”我随便问道。
　　“我们早离婚了。”
　　“为什么呢？”我急切地问道。
　　“那是在三年前，就是你们临近高考的那段日子，我的父母相继染病。我一天要给你们上课，还要奔赴于医院照看老人，那时本来工资就不高，还一直拖欠。父母是本分农民，没挣下多少家底，为我能上个大学，已经耗费尽了所有精力。到老来落下一身的疾病，当我将他们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再说也没有充足的钱，大夫也就不努力，于是病情一日日加剧，直到双双离开人世……”
　　老师分明是被痛苦折磨着，停顿了好些时候。
　　“父母离世后，我已是债台高筑，将你们努力送走以后，我也病倒了，妻子看我已经没了希望，跟我在一起会毁了她的，她便另攀了高枝，一纸离婚书后携孩子花落了别家……”
　　“后来的我日子一直不好过，好多次我都想就此离了这人世随父母去了。也就是在好心的同事和学生的帮助下推着日子。直到那天，1993年12月15日我收到了你给我的信，我才重新又鼓起生活的勇气，并且从1994年起我便病情一日好似一日地好起来了，直到今日我人也胖，也能吃，工作也顺利！”
　　我不知是怎么吃的饭，也不知是如何离开老师的房间，我仿如被油煎似的痛。一个好人、一个靠吃粉笔沫、却又被学生热烈拥护的老师却竟是如此命运和结局，而我一个受师恩如此巨大的学生却一度在心里歪曲、诋毁我的老师。还有那封挽救了我恩师性命的信并非是我写的，一个向来自私、直顾及个人利益的我是绝对不会给老师那信的，这一点天可以作证。那封信的内容以及那信给老师的巨大鼓励在我来说将永远是一个谜。
　　老师后来被调走了，从此以后我不再通过表面来揣测别人，只是一味用心教书，用心育人。并且在暗夜里祝福所有关心我、给我知识和智慧的老师们一生平安。还想给天下所有的教师唱一首埋藏心中多年的歌：
　　静静的深夜群星在闪耀，老师的窗前灯光仍在亮，呕心沥血你在写教材，高大的身影映在你窗上，啊……每当想起你，敬爱的好老师，一阵阵暖流心中激荡……

（责任编辑：冰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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